記得那時年少

1、<p><b>　　記得那時年少</b></p><p><b>　　一　同桌 </b></p><p>　　我生于七十年代中期。 </p><p>　　小時候，我不漂亮，不過，現(xiàn)在說來要怪媽媽沒有給我做漂亮衣服，哪個女孩子不是打扮出來的嘛！那時候我媽比我厲害，我常常極不情愿地穿哥哥剩下的衣服。 </p&g

2、t;<p>　　小時我很瘦，屬于瘦得精靈古怪的那種，尖尖的下巴，還有一副伶牙俐齒。媽媽不是很喜歡我，爸爸是個不茍言笑的人，也看不出來他對我的喜愛程度。 </p><p>　　我小時候是爺爺奶奶帶大的，爺爺奶奶特疼我，從我開始認識人民幣的時候，我就常常有少到幾分多到一角的私房錢，每天都有。那時候一分錢起碼可以買一個棒棒糖，一個棒棒糖我起碼可以吃一個上午，下課的時候吃一點點，然后用糖紙包起來下節(jié)課間再吃

3、。上課期間就想著抽屜里的糖，嘴里回味著，甜滋滋的。 </p><p>　　但棒棒糖經(jīng)常被同桌的女生偷去吃掉了。我讀書時才6歲，身瘦力薄，同桌是一個10歲的女孩子，比我高一頭，長得黑漆漆的，那時我一直懷疑她和我不是一個種族的人。她不僅偷吃我的糖果，而且還偷我的精美糖紙，我打不過她，常常委屈兮兮地哭著鼻子回家。 </p><p>　　有一天，我叫來我讀五年級的哥哥狠狠地嚇唬了她一頓，我認為她被

4、馴服了，誰知第二天我的文具盒里就出現(xiàn)了一只活蒼蠅。她能夠在廁所里逮活蒼蠅這一點是大家都佩服的，結果我無條件地向她道歉，好像還寫了一份保證書，意思是說以后再不回家喊大人了。我記得大多數(shù)字都是用拼音代替的，哭著寫的，回家也不敢和哥哥說，因為哥哥下一學期就畢業(yè)了，再沒有人保護我了。 </p><p>　　其實她從來沒有打過我，但我就是害怕她的兇悍。一個6歲孩子的恐懼和10歲孩子的兇悍，現(xiàn)在想起來都不可思議。 </

5、p><p>　　一直到三年級我才把她甩掉，因為她留級了。 </p><p><b>　　二　哥哥 </b></p><p>　　哥哥大我3歲。小時候哥哥在我眼里簡直就是天才，會和爺爺下象棋，會給我背“三國”里面的人物譜，會背唐詩宋詞，會斜著眼睛迅速并準確無誤地算出別人給他的算術題，而我總是手腳并用還要擺火柴棍子才能夠差不離地算出來。 </p&

6、gt;<p>　　我與數(shù)字天生無緣，我的身份證信用卡號至今都不記得，我媽說還不錯能夠記得自己生日，但實際上我連生日也常常忘記。 </p><p>　　夏天很熱的時候，我們晚上會睡在院子里，但也還是熱得睡不著，于是我哥哥就想出了一個妙計。他要我先給他扇10次扇子，然后他再給我扇10次。我喜滋滋地同意了，然后我哥哥又說扇10次太少，不夠涼快，還是扇100次吧，我也傻呵呵地答應了。 </p>

7、<p>　　哥哥說你先給我扇，我就站起來，很賣力地雙手舉著扇子一下一下地扇，扇得滿頭大汗。100這個數(shù)字太長了，我常常扇到一半就不記得數(shù)到哪兒了。我哥哥做事的嚴謹態(tài)度從那時就表現(xiàn)出來了，他要我從頭扇。我想像著等會兒我就可以像他這樣躺著享受了，所以特別有毅力地又從頭開始扇。可是在我還沒有扇完100次的時候，哥哥就開始夢囈了。我不敢叫醒他，怕他明天不帶我玩，就只有委屈地躺下來，也很快睡著了，因為我太累了。 </p>

8、<p>　　幾乎夏天的每個晚上，我都要為哥哥先扇100次，然后孤零零地睡覺。 </p><p>　　我一直認為，我哥哥在他的整個童年中一直在絞盡腦汁地去想而又不能解決的一個問題就是：怎么樣才能夠擺脫我。 </p><p>　　就說偷餅干吃吧，那會兒媽媽把餅干放在大衣櫥上面，每天限量發(fā)給我們幾塊。哥哥想吃又夠不著，于是他就很有耐心地來誘導我。 </p><p&

9、gt;　　“妹妹，想吃餅干嗎？就是媽媽昨天買的特別特別好吃的那種?！彼呎f邊咂嘴巴。 </p><p>　　“想啊，可是要等媽媽晚上回家才能發(fā)給我們一人兩塊?！?</p><p>　　“我有辦法啊，我拿給你吃好不好？但晚上千萬不能和媽媽說?！?</p><p>　　又香又脆的餅干的誘惑太大了，我決定參與哥哥的計劃。 </p><p>　　很簡

10、單，就是哥哥先通過一個小凳子爬到一個大凳子上，然后站在大凳子上面就可以拿到餅干了。我的任務就是先替他扶小凳子再替他扶大凳子，然后在底下吃力地昂著腦袋看他在上面一陣狼吞虎咽之后拿著一塊餅干下來獎賞給我，而我一直不清楚他在上面究竟吃了幾塊。哥哥說我人小，只能吃一塊，我覺得不公平。 </p><p>　　事情的最終敗露就是因為我們的分贓不勻。我那時已經(jīng)懂得以告訴媽媽來要挾哥哥，媽媽詢問我們的時候，哥哥一臉真誠地說：不關

11、我的事，我不知道。而我則一臉無辜地說：我也不知道，不是我?guī)透绺绶龅陌宓省?</p><p>　　那次，哥哥被罰跪一小時，我是陪跪。爸爸說我是同伙。雖然是家賊，哥哥還是寫了一份檢討，意思就是說自己沒有樹立好哥哥形象，帶妹妹偷東西還撒謊。那是我第一次覺得還是做妹妹好，出事了不用我擔著。 </p><p>　　后來媽媽把餅干轉(zhuǎn)移到了更高的地方，而哥哥也入學了，我常常被鎖在家里，整天就搖頭晃腦地在

12、房間里轉(zhuǎn)悠，東看看西摸摸，多數(shù)時間都是對著那可望不可即的餅干吞口水。 </p><p><b>　　三　妹妹 </b></p><p>　　小時候的我在哥哥眼里是很煩很笨很傻的，常常跟著他出門才幾步路就被他甩了，然后哭哭啼啼地回家極不情愿地給妹妹搖搖籃。 </p><p>　　我這個妹妹比我更煩更笨更傻，整天纏著要我?guī)?。我不喜歡她，因為她很

13、胖，而且特愛哭，走路又慢而且比我更會二報，屁大的事都要去宣揚，害得我一點秘密都沒有還常常挨訓。 </p><p>　　妹妹其實是堂妹，叔叔的女兒，獨女，小我3歲，她爸媽工作忙，所以也由奶奶帶著。她幾個月大的時候我就天天給她搖搖籃，有一次，我搖得滿頭大汗她還哭得沒完沒了，也不知我是怎么想的，忽然就拿起她的胖手指狠狠地咬了一口。 </p><p>　　我因此挨了嬸嬸一巴掌。 </p>

14、;<p>　　當然，我把這一巴掌記到了妹妹頭上，以后沒少報復過她?，F(xiàn)在想來，妹妹那時候真是可憐兮兮的，穿我剩下的衣服，吃我剩下的東西，有時候剩下的都不肯給她吃。 </p><p>　　妹妹至今都還在說起那一個桃子的故事。那次家里只有一個桃子，奶奶讓我咬一口就給妹妹吃。我們是從我家一路往爺爺家里走的，我咬了一口又咬一口，每吃一口我妹妹就要在我身后蹦一下，拉著奶奶叫一聲：她又咬了一口了。我重復地咬，她重

15、復地叫，像每一口都咬在她肉上一樣。奶奶跑不過我，只能說：馬上到家了，到家她就會給你的，要不叫爺爺打她。 </p><p>　　妹妹眼睛盯著我的嘴拉著奶奶一路往家跑。我算得很準，在我的腳剛邁進爺爺家門的時候，我把桃子連同核一起塞到了嘴里。妹妹徹底地失望了，癱在門檻上哭天嚎地。 </p><p>　　妹妹結婚那天，還在和我說這個桃子的故事。站在妹妹簡樸的新房內(nèi)，我忽然對妹妹有了愧疚，從小到大，

16、她心甘情愿地被我捉弄，幫我做事，任何時候在別人面前說起姐姐都眉飛色舞；而我對她，除了幫她寫過幾篇作文，沒有為她做過什么。 </p><p>　　妹妹在這個月就要做媽媽了，她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仔仔細細地叮囑我要照顧好自己，要有信心有勇氣。妹妹早已經(jīng)長大了，比我懂事。 </p><p><b>　　四　煩惱 </b></p><p>　　我是那種懂

17、事比較遲的孩子，但是想像力卻很豐富。 </p><p>　　在很小的時候，有一個問題相當困擾我：我是從哪里來的？ </p><p>　　媽媽說是從山上撿的，我就指著蘿卜問：是不是這樣從地下長出來的？ </p><p>　　媽媽說不是，說是從樹丫上撿的，我又指著門前柿樹上的紅柿子問：是不是原來就這樣掛在樹上的？ </p><p>　　媽媽又說不

18、是，說是從山溪的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以后每次哥哥帶我去捉山溪里的毛蟹時，我渾身就起雞皮疙瘩，懷疑自己就是這樣投胎的，很恐懼。 </p><p>　　我和哥哥交流過這個問題，哥哥懶得理我。我就不明白，這么重要這么奇怪的問題哥哥怎么就沒有興趣？ </p><p>　　后來妹妹出生了，也從城里送到了鄉(xiāng)下，我看到的是用一個小被子裹著的毛茸茸的她，但是要比螃蟹大幾十倍，有點像我家糧倉里的貓貓。 <

19、;/p><p>　　后來媽媽說我原來是在她肚子里的，我嚇得不輕，不知道醫(yī)生是從哪里把我從媽媽肚子里拽出來的，然后我就一個人努力想像是不是就是在媽媽肚臍眼上面挖個洞，把我掏出來的。 </p><p>　　但媽媽說我是她生出來的，至于是從哪兒生出來的，我就擅作主張認為是在拉屎的時候拉出來的，因為那兒離肚子近。 </p><p>　　這樣恍然大悟以后，我的煩惱就來了：那我豈不

20、是從茅坑里撿出來的？每個小孩子都是先到茅坑里浸一浸才出來，那多臟??？ </p><p>　　我越想越煩惱，常常對著搖籃里的妹妹直嗅鼻子，看能不能聞出臭味。 </p><p>　　想得多了，又延伸到自己的身世。我想萬一是在公共廁所里，那么多人，媽媽撿錯了怎么辦？平時感覺媽媽都是對哥哥好些，再加上那時候聽多了奶奶她們說丟孩子的事，我就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世了，還偷偷地翻過媽媽陪嫁來的紅木箱子，看能

21、不能找到一點線索，就是奶奶她們說的一塊玉佩或者銀鐲子或者一張紙條什么的，以后拿著它可以找到我的親娘。 </p><p>　　這件事情最終因媽媽的箱子里少了10元錢而被發(fā)現(xiàn)，那時候10元錢是好大的數(shù)目。媽媽說我不把錢拿出來就跪著不要起來。但是我真的沒拿錢。錢后來在箱子旁的縫隙里找到了，是我翻掉下去的。爸爸抱我起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跪著睡著了。 </p><p>　　后來不敢輕易翻箱倒柜了。再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