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綺樓日記》中的齊白石（下）

1、宣統(tǒng)三年二月十三日，晨晴午雨。朝食后，譚祖同、齊瀕生來。按：王湘綺到長沙，齊白石進省拜訪。宣統(tǒng)三年二月廿六日，晴。始出盥颒，內(nèi)外賓客已滿座，未朝食。齊瀕生來求文。宣統(tǒng)三年二月廿八日，晴陰，桃花盛開。譚、黎、齊同步來，尚泥濕不可行。宣統(tǒng)三年三月五日，雨。譚教員來，齊山人、王心培俱來。宣統(tǒng)三年三月九日，陰。當招齊木匠一飯，因令陪軍大，兼約金、譚、吳，皆開缺人也。宣統(tǒng)三年三月十日，晴。午后過子玖，同請金、譚、齊看櫻花、海棠。子玖作《櫻花歌》，

2、波瀾壯闊，頗有湘綺筆仗。余不敢和，以四律了之。坐客皆和，猶未盡見。談宴一日始散。又雨。按：此次雅集，地點是在長沙瞿鴻禨家。瞿鴻禨字子玖，號止庵，位列軍機大臣，人稱“善化相國”，其事跡從《清史稿》到各種筆記多有記敘，是晚清政壇赫赫有名的人物，高陽的小說《瀛臺落日》更對他作過繪聲繪色的描述。從《日記》里可以看出，他與王湘綺過往甚密。他兒子瞿兌之，著名文史專家，早年師從王湘綺，也參加了此次聚會。瞿鴻禨邸中住宅寬敞，有息舫、虛白簃、湛恩堂、賜書

3、堂、柯怡室、扶疏書屋等建筑，而尤為著名的是超覽樓和雙海棠閣。此次聚會便是在超覽樓，超覽樓系瞿鴻禨的書房，瞿兌之后來在《故宅志》中作過描述：“一生所得文史安閑之樂，于此為最。每當春朝暢晴，海棠霏雪，曲欄徙倚，花氣中人。時或桐蔭蘚砌，秋雨生涼，負手行吟，恍若有會?！贝舜窝偶凇栋资先俗允觥防锓捕?，第一次是宣統(tǒng)三年，講到聚會當日，王湘綺在席間提議，讓齊白石畫一幅超覽樓禊集圖。齊當時答應，但不久就回家了，沒有畫成。第二次是民國二十七年，瞿兌

4、之來請齊補畫當年的超覽樓禊集圖，齊回憶起聚會的情形，就畫了給他，算是了卻了一椿心愿。關(guān)于詩，《日記》里有“子玖作《櫻花歌》，余不敢和”，但到了同月十二日，《日記》中寫到：“子玖、堯衢來，談堯衢亦和長歌，余必不能免，乃夜作之，援筆而成，辭不加點?！睆摹度沼洝纷载摰奈淖掷锟梢韵胍?，他對自己的詩還是很滿意的，于是三月十四日的日記里就記了這首：“櫻桃海棠花貌殊，兩美并見傾城姝”的長詩。到了四月一日，又作《和瞿郎櫻花詩》二首。王湘綺對自己詩的評價

5、，想起錢鍾書先生在《石語》里的話：“《湘綺樓日記》第三十冊，自稱其詩‘不古不唐不清，適成自由體?！芍^有自知之明。其詩中俗語有甚于‘泥金捷報’者，余別有檢舉?！毙y(tǒng)三年三月十一日，陰。瀕生、祖同、周生來。宣統(tǒng)三年四月四日，晨見日。催朽人去，飯后乃行，午后又雨，吳婦來。作齊木匠祖母墓志。看唐詩。按：此處的“作齊木匠祖母墓志”，似即是上面二月廿六日日記里的“齊瀕生來求文”的后續(xù)。宣統(tǒng)三年四月六日，雨寒。鈔挽聯(lián)，作齊志。移茉莉，檢《爾雅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