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紅樓夢》第四十一回看妙玉的潔癖與極端孤僻

1、<p>　　從《紅樓夢》第四十一回看妙玉的潔癖與極端孤僻</p><p>　　【摘要】《紅樓夢》中人物眾多,作者對人物的描寫所用的筆畫相去甚遠(yuǎn)。寶黛釵等主角的描寫自然占到很多篇幅,而妙玉、惜春等人物雖然也在金陵十二釵以內(nèi),但她們的出場往往即是在一小回段落或者僅僅是幾句過場中就能凸顯出人物性格。妙玉出場一共六次,而第四十一回堪稱“妙玉正傳”。本文就第四十一回“櫳翠庵茶品梅花雪,怡紅院劫遇母蝗蟲”試著窺見作

2、者如何在這一回文字中深刻表現(xiàn)出妙玉的孤僻性格。 </p><p>　　【關(guān)鍵詞】紅樓夢;妙玉;性格描寫 </p><p>　　一、第四十一回妙玉順理成章的出場 </p><p>　　緊接著上一回“金鴛鴦三宣牙牌令”,這一回一開場就是劉姥姥被鳳姐“惡整”并喝下了一大碗黃楊木的酒。之后因大家又吃下許多油膩的食物。賈母便領(lǐng)著大家在大觀園花園里散了散,吃完茶,就領(lǐng)著劉姥姥并

3、眾人去了櫳翠庵。 </p><p>　　這一出場背景銜接有序,卻又不著痕跡。劉姥姥鄉(xiāng)巴佬式的處處為利、鳳姐的辣和討好賈母的老于世故、賈母老來對貧窮弱小的“施舍”的滿足感,都在字里行間表現(xiàn)出來。妙玉平時在櫳翠庵基本上是不會參與大觀園的活動的,她的出現(xiàn)需要很有說服力的邏輯。比如這一回,劉姥姥進大觀園,必然要由賈母并大觀園眾姊妹領(lǐng)著將大觀園全部游覽一遍。之前劉姥姥已經(jīng)過了黛玉的瀟湘館、宴了探春的秋爽齋、評了寶釵的蘅蕪苑

4、。一番精彩之后來到櫳翠庵吃茶想來也是順理成章的。 </p><p>　　二、妙玉“熱情待客”中沒有掩蓋住的孤僻 </p><p>　　妙玉出場第一句便是“忙接了進去”。賈母贊了櫳翠庵花園的勝景,妙玉即“笑往里讓”。妙玉一聽賈母要吃一杯茶,又“忙去烹了茶來”。等賈母說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說“知道。這是老君眉”,不知道這句話是妙玉的明理處事還是高傲的迫不及待。這一切都是她在賈母面前的“熱情表現(xiàn)”

5、。但一句“寶玉留神看他是怎么行事”暴露了妙玉常時的行事風(fēng)格,或許寶玉所知道的妙玉是再有權(quán)勢的貴人都難彎下腰來殷勤侍奉的。再看妙玉除了賈母之外,對王夫人等人幾乎沒有什么動作。可見,妙玉即使是在眾人面前有如此的表現(xiàn),也是不得已的。而即使是在這種不得已之中,也隱約流露出她孤僻的性情。 </p><p>　　三、從“喝梯己茶”看妙玉的潔癖和極端孤僻 </p><p>　　對妙玉的著重描寫是從喝梯己

6、茶開始的。妙玉將釵黛二人帶入耳房,另泡一壺茶?？梢?在妙玉看來大觀園里一般女兒都不甚入她眼的,在場的也就釵黛二人而已。接著寶玉也悄悄跟進來。當(dāng)然,寶玉算是妙玉的知己。但將一個男人帶進自己比較私人的房間自然是不方便的,故需要寶玉自己跟進來。 </p><p>　　接下來的描寫有圍繞著物的―茶具和茶水;有圍繞著事寫的―叫小幺兒洗地、妙玉送客閉門。第一處,妙玉要將劉姥姥喝茶的成窯茶杯扔了,后聽寶玉的勸告將茶杯送了劉姥姥

7、。第二處,妙玉斥責(zé)寶玉不識貨,將綠玉斗指為俗器。第三處,妙玉因黛玉品錯茶水而說她是“大俗人”。第四處,寶玉要叫人來為櫳翠庵洗地。第五處,妙玉關(guān)門謝客。 </p><p>　　這第一處和第四處都是寫妙玉的潔癖(很多人不愿將妙玉冠以“潔癖”這樣的字眼,而說是她的高潔情懷,不過我認(rèn)為“潔癖”更符合此回的妙玉)。第一處,因一個“俗人”(劉姥姥)用過茶杯,盡管這杯子是成窯的,妙玉依然毫不猶豫地要將茶杯扔了。而這個茶杯本來是

8、給賈母吃茶的,賈母沒有嫌棄劉姥姥的“俗”或者是“臟”,而妙玉卻因為她接過喝了幾口就記在心上、要將茶杯棄了。說得嚴(yán)重點,妙玉連賈母這樣的《紅樓夢》權(quán)貴的代表都不見得放在眼里。寶玉后因想到扔了可惜,便要妙玉將茶杯送了劉姥姥。妙玉此時回答“若我吃過,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給他”,實是潔癖之極。之后便說讓寶玉自己拿去給劉姥姥。寶玉卻也了解妙玉性情,順勢說“你那里和他說話授受去,越發(fā)連你也臟了”,想來妙玉聽了此言應(yīng)該是很開心的。這些都表現(xiàn)出了第五回判詞

9、中妙玉的“欲潔”,不過恐怕更多是驚人的潔癖。第四處,寶玉提出要叫幾個小幺兒打水給櫳翠庵洗地,妙玉便“笑說”讓抬水的人“只擱在山門外頭墻根下,別進來”,更是連為櫳翠庵帶來清潔的人都關(guān)在門外了,留著的只能是徹徹底底干干凈凈的櫳翠庵。 </p><p>　　第二處和第三處都是寫妙玉的自視清高,孤僻成性。第二處,寶玉見釵黛二人得的茶具都是古玩奇珍、頗具特色,而自己得的綠玉斗的相比之下卻成了“俗器”。妙玉則斥責(zé)寶玉“不識貨

10、”。一則,這件綠玉斗的確是奇珍;二則,這是妙玉平日里自己用的茶具,給寶玉吃茶算是視他不比別人,不期寶玉說出這樣的話。第三處,黛玉因賈母等吃的茶都是舊年的雨水,就問到這梯己茶是否如此。妙玉不留情面地“冷笑”說黛玉是個“大俗人”,映射出這一回的名字“茶品梅花雪”。更奇的是,平日里被視為刀子嘴的黛玉,此時居然“只他天性怪癖”,沒有回嘴,“便約著寶釵走了出來”。這樣以大觀園里最孤僻之人來襯托妙玉性格的極端孤僻、難以與人相處,實在精妙。 <

11、/p><p>　　第五處,妙玉閉門送客,先是“亦不甚留”,再就“送出山門”,“回身便將門閉了”。這一送一閉頃刻表現(xiàn)出妙玉想要盡快結(jié)束這些現(xiàn)世中的“貴人”的打擾。這種迫不及待正是歸結(jié)了這一出妙玉的性格,即使是笑迎賈母、與寶黛釵吃茶,到最后也是拒絕俗人的打擾、求一個安寧潔凈。在妙玉眼里,富貴閑人和俗世的骯臟即使在最華麗的外表下都一錢不值。 </p><p>　　四、身世不凡更襯托出妙玉的孤僻 &l

12、t;/p><p>　　自妙玉為眾人烹茶開始,作者就沒有停止對眾多華美茶具的描寫。賈母的茶杯自然高人一等,是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龍獻壽小茶盤”,里面一個“成窯五彩小蓋鐘”與第四十回劉姥姥賞玩大觀園時林黛玉親自為賈母端上的“小茶盤”相比不知名貴了多少倍。然后眾人都是一色“官窯脫胎填白蓋碗”,這種官窯脫胎白蓋碗是一種宮廷燒造專供御用的青瓷碗,一般貴族式難得擁有的,可見妙玉這位官宦小姐,卻是身世不凡。 </p>

13、;<p>　　在妙玉眼里,寶黛釵自然比別人更高一籌。吃的茶如此,用的茶具自然也是如此。不必看茶具的名稱,單看寶釵用的茶具上寫的“晉王愷珍玩”和“宋元豐五年四月眉山蘇軾見于秘府”的字樣,雖然是曹雪芹的夸張之詞(因匏?惺強滴蹌曇淇?始出現(xiàn)的,非晉代王愷或者北宋蘇軾能過目的[2]),卻可教人感嘆―或許比起《紅樓夢》里的權(quán)勢貴族“賈王史薛”,妙玉一家也不遜色。另外,給黛玉吃茶的點犀?B也是極其珍貴的。后面出場“一只九曲十二環(huán)一百二

14、十節(jié)蟠虬整雕竹根的一個大海”也是如此。而她平日里自己用的綠玉斗雖看起來可能比黛釵二人用的茶具略顯遜色,但其中的來歷未必可知。 </p><p>　　正是妙玉身上擁有的這種不凡身世,使得妙玉的孤僻和清高多了一份襯托和證明。正如第十八回,因賈元春省親,賈府采買"小尼姑小道姑"之際,王夫人說道:"他既是官宦小姐,自然驕傲些……”。若是一個家世平凡甚至卑微的女子,沒有詩書浸染出的氣質(zhì),絕不會

15、清高和孤僻如此還能讓寶黛釵這般敬重的。 </p><p>　　五、曹雪芹在第四十一回對妙玉孤僻性格的描畫一覽 </p><p>　　這一出妙玉的出場十分精彩。不得已接待賈母眾人,不得已的一點“熱情”。再自然地描寫到喝茶過程中名貴的茶具,然后是吃梯己茶的段落。這里都是在著重刻畫妙玉,連釵黛二人也作了襯托之用。 </p><p>　　吃老君眉與吃梯己茶,看似高低起伏,卻

16、都是源于妙玉的孤僻之性。妙玉與寶黛釵之間的交談也是處處無不在以三人襯出妙玉。寶釵是不大言語,黛玉語出即遭一句“大俗人”堵住了嘴。寶玉是無不處處討好、也處處能說中妙玉的心事,很是懂得怎樣與妙玉相處。 </p><p>　　縱觀整部《紅樓夢》,整個大觀園只有寶黛釵湘惜五人可與之交往,甚或是只有賈寶玉才深得其心。還有那么多水一般的女兒(迎探等),卻都不喜與之有任何交集,后面第五十回中“蘆雪庵即景聯(lián)詩”李紈罰聯(lián)詩落第的寶

17、玉去討櫳翠庵的梅花便是一瞥。林黛玉尚且惹人憐愛,而這樣孤僻、清高的妙玉勢必不能在世俗的世界里自由生存,她不愿觸碰、也怕難能。 </p><p><b>　　參考文獻 </b></p><p>　　[1]曹雪芹:紅樓夢,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0 </p><p>　　[2]曹雪芹:脂硯齋全評石頭記,北京:東方出版社,2005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