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沈鈞儒當秘書

1、<p><b>　　給沈鈞儒當秘書</b></p><p>　　到1948年，國民黨必敗基本已成定局。5月1日，中共中央發(fā)布口號，號召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社會賢達，迅速召開政治協(xié)商會議，討論并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聯合政府。5月5日，香港各民主黨派和各界愛國人士一百余人聯合通電響應號召。當時在香港的中共負責人潘漢年、連貫，由他們安排將各黨派領導人和各界知名人士送往東北解放區(qū)

2、，另一部分送往華北解放區(qū)。當時我也在香港，由潘漢年安排我進入華北解放區(qū)平山縣（中共中央所在地）進中央社會部工作（部長李克農、潘漢年為副部長）。1949年3月北平、天津已解放，中共中央和各部門以及東北、華北解放區(qū)民主人士先后進入北平。沈鈞儒進北平后向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李維漢提出他需要一位政治秘書，并提名要我去，李維漢找到李克農商議，最后決定調任我去，并言明黨籍暫不公開。 </p><p>　　是年6月，由中共和各民主黨派、

3、人民團體、無黨派人士、各界各民族、海外華僑等23個單位共134人組織了新政協(xié)籌備會。9月21日政協(xié)會議正式開幕。最后一天選舉政協(xié)會議全國委員會和中央人民政府主席、副主席及全體委員；討論和通過政協(xié)會議全體會議宣言。選舉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澤東、副主席朱德、劉少奇、宋慶齡、李濟深、張瀾、高崗。人民政府委員排名從陳毅、賀龍到張東蓀、龍云共56人，委任沈鈞儒為最高人民法院院長。政務院總理周恩來推舉郭沫若、黃炎培為副總理。中央人民政府下屬各部、委以

4、及各省省長，有人統(tǒng)計約30多名黨外人士擔任部長和省長。毛澤東的聯合政府正式成立起來了。 </p><p>　　在此期間沈鈞儒也忙起來了。我隨沈鈞老到高院，兼任高院的機要秘書。新中國成立開始，沈老每天到高院辦公，主要是清理各省市重大的案件，同時整理地方法院提出保障人民權利的原則和適應新民主主義政權的需要。1950年5月下旬，中央政法四機關（最高人民法院沈老、最高人民檢察院李六如副檢察長、法制委員會王明主任和司法部長

5、史良因故未能參加）30余人赴天津、唐山、滄縣進行視察，沈老任團長，參觀法院、監(jiān)獄、看守所。王明一路宣傳新《婚姻法》，使大家都以為新《婚姻法》是他修訂的。7月召開全國司法會議，討論人民法院暫行組織條例等問題，批判了國民黨時期高層的反動觀點。會后，7月30日沈老寫信給中共中央負責政法方面的董必武，提出要求參加共產黨。董老回信說：你誠懇地熱烈地企望入黨的心情，我和許多同志都能理解，而且應該說不是從現在始。我擬將您的信轉給中央諸同志，請他們考慮

6、。后來沈老常去董老家，董老有時把黨內文件給沈老看，因此我和董老秘書也發(fā)生了聯系。 </p><p>　　8月底，中央組織西北少數民族訪問團，委任沈老為團長，赴西北五省進行訪問。一路宣傳共同綱領中的民族政策，促進民族間的大團結。10月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政務院電報要沈老提前于11月上旬返京。 </p><p>　　1951年4月，中央組織中俄和中德友好代表團，林伯渠為團長、沈老為副團長。中俄訪問結

7、束后，林老即返國，沈老率中德友好訪問團訪問民主德國。 </p><p>　　9月，國際民主法律工作者協(xié)會在柏林召開第五屆大會，我國正式派沈老為首的代表團參加，外交部柯柏年，東京審判的中國大法官梅汝以及我和翻譯等同行。大會上沈老作了《檢舉和懲罰戰(zhàn)爭罪犯問題》的發(fā)言，公開譴責美國的罪行。沈老被選為國際法協(xié)副主席。 </p><p>　　1952年2月，沈老在中山公園音樂廳舉行公審貪污犯大會，判

8、處盜竊國家財產罪大惡極的薛昆山、宋德貴二人死刑，其余人有的判徒刑，有的坦白從寬免于處分。 </p><p>　　4月上旬，沈老和柯柏年等又遠行去維也納，參加國際民主法協(xié)理事會，議題是：一、對德國和約問題；二、美國在朝鮮和在中國進行細菌戰(zhàn)問題。沈老發(fā)了言，受到全體理事的贊同。會后匈牙利民主法協(xié)邀請沈老到布達佩斯訪問四天。一路上見到吳晗、沙千里、郭沫若、茅盾、錢三強、柳?、康克清、王汝琪等人，他們都是出來參加外事活動

9、的。1953年沈老大病一場，去南方、青島休養(yǎng)。 </p><p>　　1954年9月，一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選舉毛澤東為國家主席、朱德為副主席、劉少奇被選為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原為國家副主席的宋慶齡、李濟深、張瀾，原為副總理的郭沫若、黃炎培，原為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的沈鈞儒，均被選為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 </p><p>　　1955年先后幾條醒目的新聞是：民盟主

10、席張瀾去世；文藝家胡風被捕；高崗、饒漱石結成反黨聯盟；潘漢年夫婦先后被捕入獄。 </p><p>　　4月初我在北京飯店門口遇見來出席黨代會的潘漢年（當時已任上海副市長）我們談了幾句，匆匆而去?；貋砦腋嬖V了沈老，沈老馬上要我找胡愈之、薩空了，準備明天請他們來吃午飯，我通知了潘漢年，第二天一早就來了，大家暢談分別后情況，談談上海的新的變化，談談代表會議的內容，午飯后大家盡歡而散。 </p><p

11、>　　第二天，我們萬萬沒有想到潘漢年被捕了。這幾天，聽到各種傳說，有的說是進行反革命活動，有的說是國民黨特務，有的說是汪精衛(wèi)的特務，廣播里說他是“內奸”。沈老是全不相信，他說他如果是特務，像我們在香港這些人都在他的安排下才能平平安安秘密到東北，實令人難以置信。一個月后他的夫人董慧也被捕入獄。和潘漢年午餐后胡愈之告訴我，1953年沈老去青島休養(yǎng)時，胡也在青島，約華崗（當時是山東大學校長兼黨委書記）和在青島休養(yǎng)的吳晗夫婦一起游覽嶗山。

12、最近，華崗也被認為是“胡風分子”，又是中共山東分局代理書記向明的“反黨集團”成員，也被捕了。 </p><p>　　1955年沈老整整八旬，身體很好，副委員長不需要上班。7月5日參加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后，于8月初決定去廬山一游，同行有其長子夫婦，生活秘書、廚師和警衛(wèi)四人，沈老也要我去，共十人。乘公務車先到漢口，后又乘江新輪赴九江，上岸后即乘車向廬山進發(fā)。住半山一座別墅，沈老幽默地說，過去（指1937年“七君子”在

13、獄中）蔣介石請我們來，遭到我們拒絕，今天自由自在地來了，還是“自由”好?。∩蚶显趶]山住二十多天，有時行車觀景，有時下山游覽。不出門時，每天生活秘書給他讀報，家人陪他下棋玩牌、打乒乓球，我在這個時期讀完了《聯共（布）黨史簡明教程》和《牛虻》，9月上旬返回北京。 　　1956年這一年和1955年不同，聽的都是一些令人高興的新聞。 </p><p>　　中共中央宣布我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發(fā)展迅速，基本上完成了對農業(yè)、

14、手工業(yè)、資本主義工商業(yè)的社會主義改造。1月中旬，首都舉行20萬人慶祝社會主義改造的偉大勝利大會，沈老和民盟領導們帶領機關同志參加游行。北京市私營工商業(yè)者代表榮毅仁等敲鑼打鼓上天安門城樓向毛澤東報喜。不久全國各大城市都已完成了三大社會主義改造。 </p><p>　　1月14日，中共中央召開關于知識分子問題的會議，周總理在報告里提出我國知識分子絕大多數已經是勞動人民的知識分子。從此知識分子“脫帽加冕”受到極大鼓舞，

15、民盟在這種氣氛中于2月9日召開了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修改了盟章，使民盟的性質由“新民主主義政黨”改為“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政黨。大會總結一句話：“一切為了社會主義”。 </p><p>　　4月25日《人民日報》發(fā)表了毛澤東的《論十大關系》，談到“黨和非黨關系”時提出中共和各民主黨派要“長期共存、互相監(jiān)督”的方針。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李維漢曾在一次會上宣布：“長期共存，互相監(jiān)督”首先是對共產黨起監(jiān)督作用。同黨外人士實行民主合

16、作是共產黨一條“堅定不移”的“永遠不變”的原則。并提出“要充分尊重民主黨派在憲法賦予的權利和義務范圍內的政治自由”，組織獨立和法律上的平等地位。各民主黨派聽了后立即召開座談會傳達，與會的同志受到了極大的鼓舞。 </p><p>　　去年沈老游廬山，游興未盡，今年還想作黃山之游，同游者除去年的原班人馬外，又加上沈老的三兒子，共11人。黃山和廬山完全不同，七十二峰各有特色，上山下山無平路可走，只有走小路或爬石階。沈老

17、是在警衛(wèi)扶持下走上山去（未到最高最險處）。我和警衛(wèi)上山三次，第一次為沈老探路，第二次身體經受了考驗。 </p><p>　　沈老回來不久和宋慶齡、李濟深等列席9月15日中國共產黨的八大會議，會后各民主黨派一致表示擁護中共八大的正確路線并組織成員學習《政治報告》和八大其他文件。 </p><p>　　1957年2月27日我參加一個一千多人的大會。開會時，主持人宣布今天大會改為擴大的最高國務會

18、議，毛主席有重要講話（最高國務會議，毛主席隨時可能召開，參加人由他指定）。我有幸參加這個會，急忙拿出記錄本作記錄。毛主席作了《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的長篇報告。其中講了12個問題，把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問題作為今后國家政治生活的主題，并從理論上提出關于社會主義社會的新學說。報告也提到知識分子問題、長期共存互相監(jiān)督和“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問題。 </p><p>　　3月間，毛主席又在中央宣傳部召開有黨內

19、800多人參加的全國宣傳工作會議，會上毛主席談到知識分子改造和同工農結合的必要，同時宣布“雙百方針”是一個基本性的也是長期的方針，要大家敢提意見、敢講話、敢于爭論、敢于批評。 </p><p>　　毛主席講話引起知識分子熱烈反應，也受到極大鼓舞。 </p><p>　　4月27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整風運動的指示》，號召全黨開展以反對官僚主義、宗派主義和主觀主義為內容的整風運動。幾天后，毛主

20、席在天安門城樓上邀請各民主黨派負責人和無黨派民主人士座談，歡迎大家對共產黨提意見。從5月到6月統(tǒng)戰(zhàn)部先后召開了各民主黨派負責人和無黨派民主人士座談，大家踴躍發(fā)言，對黨政工作和干部思想作風提出大量的意見，如中國人民外交學會會長張奚若發(fā)言批評黨內滋長了驕傲情緒，表現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全國工商聯主任委員陳叔通提出對“矯枉必須過正”值得懷疑，是保守思想對社會主義建設造成的損失大還是盲目冒進造成的損失大？民革中央常委劉斐、民盟中央常委楊明軒都提

21、出黨政應該分開，不能以黨代政。其他人還提出要發(fā)揚民主、健全法制；應該重視和發(fā)揮黨外人士的作用；辦大學要靠專家學者；使黨外人士有職有權；健全人事制度，改進人事工作，黨內外干部要一視同仁；黨員要虛心傾聽黨外人士的意見，主動“拆墻填溝”…… </p><p>　　5月21日的座談會上章伯鈞發(fā)了言，他說：現在工業(yè)方面有許多設計院，可是政治上的許多設施，就沒有一個設計院。我看政協(xié)、人大、民主黨派、人民團體，應該是政治上四個

22、設計院，一些政治上的基本建設，要事先交他們討論。他還說在非黨人士擔任領導的地方都要黨組負責，黨組既然要負責，就不能不要權。這是黨外人士在負責崗位上不能做到有職有權的根本原因。 </p><p>　　第二天羅隆基發(fā)言，他認為“三反”、“五反”、“肅反”幾次運動發(fā)現有些偏差，他建議全國人大和政協(xié)可以成立一個有共產黨、民主黨派的成員和其他方面人士參加的委員會，以檢查過去幾次運動中出現的偏差并鼓勵受委屈的人士向這個委員會

23、申訴。這就是人們所謂的“平反委員會”。 </p><p>　　座談會已近尾聲，儲安平出席發(fā)言。他的發(fā)言還像解放之前主編《觀察》一樣，眼光敏銳，出語驚人。他發(fā)言的題目就是《向毛主席周總理提些意見》，他說：“黨領導國家并不等于這個國家即為黨所有；大家擁護黨，但并沒有忘記了自己也還是國家的主人……但是在全國范圍內，無論大小單位，甚至一個科一個組，都要安排一個黨員作頭兒，事無巨細，都要看黨員的顏色行事，都要黨員點了頭才算

24、數，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黨這樣做，是不是有‘莫非王土’那樣的想法，從而形成了現在這樣一個一家天下的清一色局面。我認為，這個‘黨天下’的思想問題是一切宗派主義現象的最終根源，是它和非黨之間矛盾的基本所在……最近大家對小和尚提了不少意見，但對老和尚沒有人提意見。我現在想舉一個例子，向毛主席和周總理提些意見：解放以前，我們聽到毛主席提倡和黨外人士組織聯合政府。1949年開國以后，那時中央人民政府六個副主席中有三個黨外人士，四個

25、副總理中有兩個黨外人士，也還像個聯合政府的樣子?？墒呛髞碚慕M，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副主席只有一個位，原來中央人民政府的幾個非黨副主席，他們的椅子都被搬到人大常委會去了。這且不說?，F在國務院的副總理有十二位（</p><p>　　這次黨內整風，統(tǒng)戰(zhàn)部召開座談會，大家發(fā)言踴躍，主持人李維漢看出有極少數資產階級右派分子乘機大肆散布反黨反社會主義言論，向黨和新生的社會主義制度發(fā)動猖狂進攻，掀起一股反社會主義思潮（見李維漢

26、《回憶與研究》）。中共中央立即發(fā)出機密文件《關于組織力量準備反擊右派分子進攻的指示》，要求全體黨員把整風立即轉為反對右派分子的對敵斗爭。各民主黨派中央及地方也多次開會開展對右派分子大鳴大放大批評，同時提出加強自我改造。1958年3月6日，各黨派和無黨派民主人士及機關干部數千人在天安門廣場舉行“社會主義自我改造促進大會”。沈鈞儒任大會主席，并致開幕詞，李濟深、郭沫若、黃炎培帶領與會人員走上長安街，高呼口號列隊游行，游行隊伍浩浩蕩蕩，掀起了

27、自我改造大躍進的高潮。 </p><p>　　是年11月民盟召開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沈鈞儒在工作報告中說：總結了反右、整風以來的經驗教訓，得出的結論是“民盟是個資產階級性質的政黨，盟員的多數還沒有完全拋棄資產階級立場。兩條道路的斗爭，是民盟在根本改造中的中心問題”。 </p><p>　　經過這場轟轟烈烈的“反右派運動”，徹底打退了右派分子反對共產黨領導和社會主義新體制的進攻，中央認為反右

28、是必要的，劃出了55萬右派分子，缺點是擴大化了。毛澤東死后，中央對多年來各種冤假錯案甄別平反，右派分子55萬先后予以平反的占99%。中央級的大右派只有5人，他們是：章伯鈞、羅隆基、儲安平和上海的彭文應、陳仁炳。未說明任何理由和罪行，只是四個字“不予平反”把他們永遠打入歷史另冊，但儲安平對聯合政府的講話至今仍還有其現實意義。 </p><p><b>　?。ㄘ熑尉庉孅S鐘）</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