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集體記憶的寫作

1、<p><b>　　重建集體記憶的寫作</b></p><p>　　重建集體記憶的寫作 </p><p>　　――評法國作家安妮?埃爾諾的《悠悠歲月》 </p><p>　　只有那些深刻地感受到時代的反復更迭的人,才會強烈地意識到“一切事情都以一種聞所未聞的速度被遺忘”。寫作是一種抗拒遺忘的方式,在作家筆下,時間被挽留下來,變成文字和

2、圖畫,作為我們生存過的證據(jù)。從這個意義上說,古今中外很多文學作品都是一種挽留時間式的寫作,它們典型地代表了作家寫作的集體傾向,其作品無疑是作家生命與時間“斗爭的工具”。正像其名字一樣,法國女作家安妮?埃爾諾的新作《悠悠歲月》凸顯了生命與時間的糾纏,它以開頭和結(jié)尾兩種不同的情感態(tài)度,展現(xiàn)了時間的客觀和冷酷以及人以回憶的力量所進行的積極反抗。 </p><p>　　小說的開頭以電影畫面的快切方式,迅速閃回人的一生記憶

3、,再現(xiàn)了人在瀕死前的幻滅之感 :“一切都在一秒鐘之內(nèi)消失”。埃爾諾注意到,與生命消失現(xiàn)象同樣具有悲劇性的是語言的無能,即找不到一個準確的詞匯來概括生命個體對自我人生的感受,它從一個反面印證了存在的不確定性,人無力把握這個世界,無法用語言靠近生存的本相,但這并不妨礙世界在另一代人的面前繼續(xù)以詞匯的面目存在下去。生動的個體總是消失在歷史當中,成為遙遠的無名的大眾。正是出于這種悲劇性的發(fā)現(xiàn),埃爾諾拋棄了文學史上通常采用的以第一人稱或主人公出發(fā)

4、的單一視角,即《追憶似水年華》或《約翰?克里斯朵夫》式的視角,而采取個人記憶與時代歷史記憶交叉的敘述方式,克制自我敘事,擴大集體記憶的面積,創(chuàng)造了一個沒有“我”存在而以“我們”來命名的敘述――“無人稱自傳”,因為書寫集體記憶更有價值,更能為后世的人們所記取。 </p><p>　　與開頭的幻滅性質(zhì)不同,小說的結(jié)尾強調(diào)了一個詞:捕捉。用“捕捉”的方式,“挽回”從前的光線、感覺、印象,它是以溫暖的積極的面貌挽回過去的

5、時光,挽回“我們將永遠不再存在的時代里的某些東西”。一種陽光般的心情,將悲劇性的生存照得通體明亮而輝煌。這大概也是集體記憶反過來賦予作者的一種強大的支撐。法國文學一直具有藝術(shù)創(chuàng)新的傳統(tǒng),當我們知道埃爾諾是在福樓拜、普魯斯特、羅伯-格里耶的文學哺育下成長起來的一代作家,就不會為她選擇重建集體記憶的寫作方式而感到驚奇了,規(guī)避傳統(tǒng)的“自敘傳”寫作,既來自于她對人生的哲學思考,也是她形式敘事的必然選擇。 </p><p>

6、;　　這種集體記憶貫穿了二戰(zhàn)后期到今天長達六十多年的時光。作者從兩個方面確立了“大事”的性質(zhì):一個是通常意義上的社會政治事件;一個是日常生活方式的改變。前者多呈現(xiàn)于媒體前端――阿爾及利亞戰(zhàn)爭、古巴危機、五月風暴、薩特葬禮、柏林墻倒塌、總統(tǒng)大選、“9?11”;后者多發(fā)生在商場超市及家庭聚會等典型場所――塑料制品取代了金屬制品,食品店和消費合作社讓位給超市。如果說前者屬于男性視角,后者無疑屬于女性的特殊視角。 </p><

7、;p>　　作者對這種集體記憶的選擇,包含了很多經(jīng)驗的成分,如戰(zhàn)后物質(zhì)貧乏的年代,父母為兒女購買鞋子,總是選大一號的,以防止來年長個兒;如男子騎單車出行,褲腳習慣用夾子夾緊,害怕被鏈條絞壞。富于穿透力的細節(jié),彈出生活的質(zhì)感。我們還看到,在異國的集體記憶中有著和我們一樣的人性真實,隨著時代的靠近,法國的集體記憶正在與中國的集體記憶合二為一,顯現(xiàn)出全球化時代的共有經(jīng)驗:少女時期的逆反與社會風尚根據(jù)鞋跟高度判定學生的品行;人們開心地談?wù)撌?/p>

8、紀末的生活,用一粒藥丸代替飯菜;昨天的各種羞恥感不再流行,人們用快樂的標準衡量一切行動和情感;用人道主義和社會正義來裝飾自己,“它安排傳統(tǒng)的節(jié)日慶典,圣誕節(jié)和情人節(jié),還伴隨著齋月。它是一種道德、一種哲學,是我們不可置疑的生存方式”,多么觸目驚心!它仿佛就是我們當下的生活。作者尖銳地指出了這種生活的性質(zhì):這是一種溫柔而幸福的專政。融合著感性經(jīng)驗的理性批判視角,使這部作品從現(xiàn)象領(lǐng)域進入了知識分子角色的關(guān)于時代本質(zhì)的探討――這是“對一種超驗的

9、真理缺乏信仰的世界”;“新事物不再引起抨擊或熱情”,“甚至連新事物這個概念或許也會消失,就像進步這個幾乎已經(jīng)消失的概念一樣”;“在一切混</p><p>　　這部小說在結(jié)構(gòu)上采用個人不同時期的照片與社會事件相互交叉的平行敘事,照片的敘事是長鏡頭式的舒緩節(jié)奏,社會事件的敘事是快鏡頭式的推進節(jié)奏,亦靜亦動,形成了張弛有致的敘述張力。 </p><p>　　卡夫卡說,最美的、最徹底的埋葬之地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