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與《世說新語》第一人稱代詞比較研究

1、<p>　　《論語》與《世說新語》第一人稱代詞比較研究</p><p>　　摘 要：通過對《論語》和《世說新語》兩書中第一人稱代詞的研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了解上古和中古時期的第一人稱代詞的基本面貌，以及第一人稱代詞由上古向中古演變的一些特點。通過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人稱代詞“我”和“吾”的區(qū)別在《論語》中是比較明顯的，到了《世說新語》，兩者用法已基本相同。人稱代詞“余（予）”逐漸消失，新的人稱代詞“身”在《世

2、說新語》中產(chǎn)生了。 </p><p>　　關(guān)鍵詞：《論語》 《世說新語》 第一人稱代詞 </p><p>　　《論語》真實地反映了戰(zhàn)國時期的語言面貌；《世說新語》敘事接近口語，真實地反映了魏晉南北朝時期的語言面貌。通過對《論語》和《世說新語》中的第一人稱代詞進(jìn)行統(tǒng)計、分析，可以看出兩書中第一人稱代詞的使用規(guī)律和語法特征，以及第一人稱代詞從上古時期到中古時期的演變特點。 </p>

3、<p>　　《論語》中的第一人稱代詞有“吾、我、予、朕”，《世說新語》中的第一人稱代詞有“我、吾、余、予、朕、身、阿”。 </p><p><b>　　一、【吾】 </b></p><p><b>　?。ㄒ唬┦褂妙l率 </b></p><p>　　“吾”作為人稱代詞在《論語》中共出現(xiàn)113次，在《世說新語》中

4、共出現(xiàn)58次。 </p><p><b>　?。ǘ┚浞üδ?</b></p><p><b>　　1.用作主語 </b></p><p>　　“吾”用作主語在《論語》中共出現(xiàn)93次，在《世說新語》中共出現(xiàn)43次。如： </p><p>　?。?）吾日三省吾身。（《論語·學(xué)而第一》） &l

5、t;/p><p>　?。?）吾時月不見黃叔度。（《世說新語·德行第一》） </p><p><b>　　2.用作賓語 </b></p><p>　　“吾”用作賓語在《論語》中共出現(xiàn)3次，而且全部出現(xiàn)在否定句中作前置賓語；在《世說新語》中共出現(xiàn)3次，可以作動賓和介賓，沒有什么特殊的限制。如： </p><p>　?。?/p>

6、3）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論語·先進(jìn)第十一》） </p><p>　?。?）為子則孝，為臣則忠，有孝有忠，何負(fù)吾邪？（《世說新語·賢媛第十九》） </p><p><b>　　3.用作定語 </b></p><p>　　“吾”用作定語在《論語》中共出現(xiàn)16次，在《世說新語》中共出現(xiàn)11次。如： </p>

7、<p>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保ā墩撜Z·里仁第四》） </p><p>　　（6）子非吾友也?。ā妒勒f新語·德行第一》） </p><p><b>　　4.用作同位語 </b></p><p>　　“吾”用作同位語在《論語》只出現(xiàn)1次，《世說新語》中未見“吾”作同位語。如： </p>

8、<p>　　（7）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保ā墩撜Z·季氏第十六》） </p><p><b>　　5.用作兼語 </b></p><p>　　“吾”用作兼語在《世說新語》中只出現(xiàn)1次，《論語》中未見“吾”作兼語。如： </p><p>　?。?）子令吾去（《世說新語·德行第一》） </p

9、><p><b>　?。ㄈ┲阜Q問題 </b></p><p>　　在《論語》中，“吾”主要用來指稱單數(shù)，特別是作主語和賓語時均指稱單數(shù)，而作定語時既可以指稱單數(shù)，也可以指稱復(fù)數(shù)。如： </p><p>　?。?）猶吾大夫崔子也。（《論語·公冶長第五》） </p><p>　　此外，《論語》中“吾”有一處作同位語，

10、亦指稱復(fù)數(shù)。如： </p><p>　　（10）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保ā墩撜Z·季氏第十六》） </p><p>　　在《世說新語》中，“吾”均用來指稱單數(shù)，未見有指稱復(fù)數(shù)的情況。 </p><p>　　從《論語》到《世說新語》，“吾”作為人稱代詞主要作主語和定語，“吾”字作賓語的限制取消。“‘吾’字除了在否定句的情況下，在先秦一般不用

11、于賓語，到了戰(zhàn)國時代，這個規(guī)則已經(jīng)不能嚴(yán)格遵守了。漢代也有“吾”字用于賓語的情況。到了中古時期，這種情況就更為常見了?！盵1]從《論語》和《世說新語》的比較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吾”字的這一變化。 </p><p>　　另外，在《論語》中，“吾”一般用來指稱單數(shù)，但也有少量指稱復(fù)數(shù)，《世說新語》中的“吾”則專指單數(shù)。 </p><p><b>　　二、【我】 </b>

12、</p><p><b>　?。ㄒ唬┦褂妙l率 </b></p><p>　　“我”用作人稱代詞在《論語》中共出現(xiàn)46次，在《世說新語》中出現(xiàn)153次。 </p><p><b>　?。ǘ┚浞üδ?</b></p><p><b>　　1.用作主語 </b></p>

13、<p>　　“我”用作主語在《論語》中共出現(xiàn)18次，在《世說新語》中共出現(xiàn)85次。如： </p><p>　?。?1）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論語·八佾第三》） </p><p>　　（12）我與王安豐說延陵、子房，亦超超玄著。（《世說新語·言語第二》） </p><p><b>　　2.用作賓語 </b>

14、;</p><p>　　“我”用作賓語在《論語》中共出現(xiàn)25次，在《世說新語》中共出現(xiàn)32次。如： </p><p>　?。?3）子告之曰：“孟孫問孝于我，我對曰無違?！保ā墩撜Z·為政第二》） </p><p>　?。?4）人言汝勝我，定不如我。（《世說新語·方正第五》） </p><p><b>　　3.用作定

15、語 </b></p><p>　　“我”用作定語在《論語》中只出現(xiàn)1例，在《世說新語》中共出現(xiàn)33次。如： </p><p>　　（15）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桑ā墩撜Z·述而第七》） </p><p>　?。?6）康伯未得我牙后慧。（《世說新語·文學(xué)第四》） </p><p><b>　　4.用作同位語

16、</b></p><p>　　“我”用作同位語在《論語》中出現(xiàn)1次，《世說新語》中未見此用法。如： </p><p>　　（17）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于我老彭?！保ā墩撜Z·述而第七》） </p><p><b>　　5.用作謂語 </b></p><p>　　“我”用作謂語在《論語》中只

17、出現(xiàn)1次，《世說新語》中未見此用法。如： </p><p>　?。?8）非我也，夫二三子也。（《論語·先進(jìn)第十一》） </p><p><b>　　6.用作兼語 </b></p><p>　　“我”用作兼語在《世說新語》中共出現(xiàn)3次，《論語》中未見“我”作兼語。如： </p><p>　　（19）曰：“誠是才者

18、，其地可遺，然要令我見。”（《世說新語·賢媛第十九》） </p><p><b>　?。ㄈ┲阜Q問題 </b></p><p>　　在《論語》和《世說新語》中，“我”均用來指稱單數(shù)。 </p><p>　　在《論語》中，“我”主要作主語和賓語，到了《世說新語》，“我”除了延續(xù)主語和賓語的語法功能外，開始大量用作定語。 　　“吾”和“

19、我”的區(qū)別：“‘吾’字用于主位和領(lǐng)位，不用于賓位。除非在否定句中，賓語提到動詞前面的時候，‘吾’字才可以用于賓位?！摇钟糜谥魑?、領(lǐng)位和賓位?？梢源y，在原始時代，‘我’字只用于賓位，‘吾’字則用于主位和領(lǐng)位，這就是‘吾’和‘我’在語法上的分工。往往在同一個句子里，‘吾’和‘我’同時并用，最能說明它們在語法上的分工。”[2]《論語》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吾”和“我”的這一區(qū)別。到了《世說新語》，“吾”“我”的這一區(qū)別已不存在?！拔帷弊?/p>

20、除了作主語及定語，還可以無限制地作賓語；“我”可以作主語、賓語和定語。 </p><p>　　三、【予】和【余】 </p><p>　　“予”作為人稱代詞在《論語》中共出現(xiàn)23次，在《世說新語》中只出現(xiàn)2次，其中一次出自《公羊傳》，作賓語，另外一次作主語。如： </p><p>　?。?0）羊孚年三十一卒，桓玄與羊欣書曰：“賢從情所信寄，暴疾而殞，祝予之嘆，如何可言

21、！”（《世說新語·傷逝第十七》） </p><p>　?。?1）予第五之名，何必減驃騎？（《世說新語·棲逸第十八》） </p><p>　　下面說明“予”在《論語》中的用法： </p><p><b>　　（一）句法功能 </b></p><p><b>　　1.用作主語 </b>

22、;</p><p>　　“予”在《論語》中用作主語共出現(xiàn)11次。如： </p><p>　?。?2）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雍也第六） </p><p><b>　　2.用作賓語 </b></p><p>　　“予”在《論語》中用作賓語共出現(xiàn)8次。如： </p><p>　?。?3）子曰：“天

23、生德于予，桓雎其如予何？”（述而第七） </p><p><b>　　3.用作定語 </b></p><p>　　“予”在《論語》中用作定語共出現(xiàn)2次。如： </p><p>　?。?4）啟予足，啟予手。（泰伯第八） </p><p><b>　　4.用作同位語 </b></p>&l

24、t;p>　　“予”在《論語》中用作同位語只出現(xiàn)1次。如： </p><p>　?。?5）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堯曰第二十） </p><p><b>　?。ǘ┲阜Q問題 </b></p><p>　　在《論語》和《世說新語》中，“予”均用來指稱單數(shù)。 </p><p><b>　　四、【余】 &

25、lt;/b></p><p><b>　?。ㄒ唬┦褂妙l率 </b></p><p>　　人稱代詞“余”在《世說新語》中共出現(xiàn)5次，《論語》中未見人稱代詞“余”。 </p><p><b>　?。ǘ┚浞üδ?</b></p><p><b>　　1.用作主語 </b>&l

26、t;/p><p>　　在《世說新語》中，人稱代詞“余”用作主語共出現(xiàn)4次。如： </p><p>　　（26）余不得復(fù)為盛德之事矣?。ㄒ?guī)箴第十） </p><p><b>　　2.用作定語 </b></p><p>　　在《世說新語》中，人稱代詞“余”用作定語只出現(xiàn)1次。如： </p><p>　?。?/p>

27、27）袁即于坐攬筆益云：“感不絕于余心，溯流風(fēng)而獨寫?！保ㄎ膶W(xué)第四） </p><p><b>　?。ㄈ┲阜Q問題 </b></p><p>　　在《世說新語》中，“余”專用來指稱單數(shù)。 </p><p>　　“予”在《論語》中主要作主語和賓語，很少作定語?！坝琛保ㄓ啵┰凇妒勒f新語》中已很少使用，語法功能和《論語》大致相同。 </p>

28、;<p>　　賈則夫認(rèn)為：“從殷到西周，說話用“予”自稱，并不表示什么身份或特殊態(tài)度……《論語》中“予”字計23個。其中3個是引用西周以前的古語，都是君主的語言……其余20個中，17個是師對生自稱；兩個是孔子對魯定公模擬君主的語句中用的；1個是尊對卑自稱。”[3] </p><p><b>　　五、【朕】 </b></p><p>　　《爾雅·

29、釋詁》：“朕，身也。”“‘朕’是第一人稱代詞?！蕖衷诩坠俏闹杏糜陬I(lǐng)位，在《書經(jīng)》中多用于領(lǐng)位和主位?！对娊?jīng)》中惟見于《大雅》和《周頌》。在列國時代，‘朕’字少見，只用于引古或摹古的地方。”[4]從《論語》中可以清楚看出。在先秦時代，不分尊卑貴賤，人人都可以自稱“朕”。例如，屈原《離騷》：“朕皇考曰伯庸。”據(jù)司馬遷《史記·秦始皇本紀(jì)》記載：“秦既滅六國，議君主稱號，王綰、李斯等議：‘天子自稱曰‘朕’’。秦始皇二十六年，定‘朕

30、’ 為皇帝自稱，臣下不得僭焉?！币虼?，《世說新語》中的“朕”字均用于皇帝自稱。 </p><p>　　“朕”在《論語》中共出現(xiàn)2次，均為引述湯王的話，作定語；在《世說新語》中，“朕”出現(xiàn)3次，均為皇帝自稱，作主語。如： </p><p>　?。?8）堯曰：……朕躬有罪，無以萬方，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保ā墩撜Z·堯曰第二十》） </p><p>　?。?9）

31、休曰：“雖為小物，耿介過人，朕所以好之?！保ā妒勒f新語·規(guī)箴第十》） </p><p><b>　　六、【身】 </b></p><p><b>　?。ㄒ唬┦褂妙l率 </b></p><p>　　在《世說新語》中，人稱代詞“身”共出現(xiàn)10次，《論語》中未出現(xiàn)人稱代詞“身”。 </p><p&g

32、t;<b>　?。ǘ┚浞üδ?</b></p><p><b>　　1.用作主語 </b></p><p>　　“身”作主語共出現(xiàn)7次。如： </p><p>　?。?0）身今日當(dāng)與君共談析理。（文學(xué)第四） </p><p><b>　　2.用作賓語 </b></p&g

33、t;<p>　　在《世說新語》中，人稱代詞“身”用作賓語只出現(xiàn)1次。如： </p><p>　?。?1）融謂使者曰：“冀罪止于身，二兒可得全不？”（言語第二） </p><p><b>　　3.用作定語 </b></p><p>　　在《世說新語》中，人稱代詞“身”用作定語只出現(xiàn)1次。如： </p><p>

34、;　?。?2）謝云：“身意正爾也?！保ㄆ吩宓诰牛?</p><p><b>　　4.用作兼語 </b></p><p>　　在《世說新語》中，人稱代詞“身”用作兼語只出現(xiàn)1次。如： </p><p>　　（33）謝曰：“身不蕭灑，君道身最得，身正自調(diào)暢?！保ㄙp譽第八） </p><p>　　《論語》中未出現(xiàn)人稱代詞“身”

35、?！啊怼ㄓ脼樽苑Q代詞，尚在魏晉以后?！盵5]《義疏·上》之一：“按今時唯獄詞頌牒自呼為身，身之為言人也。左氏僖九年傳，‘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杜預(yù)注：‘余、身也。’正義引舍人曰：‘余，卑謙之身也’，孫炎曰：‘余，舒遲之身也?！妗c‘身’又聲轉(zhuǎn)義同矣?！盵6]‘我’‘吾’不同，‘身’多少帶有強調(diào)說話人本身的作用，不與‘曹、輩、儕’一類名詞組合，只表單數(shù)不表復(fù)數(shù)?！盵7]《世說新語》中出現(xiàn)人稱代詞“身”，可以作主

36、語、賓語、定語等。 </p><p><b>　　注 釋： </b></p><p>　　[1]王力.漢語語法史[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3：44. </p><p>　　[2]王力.漢語語法史[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3：44. </p><p>　　[3]賈則夫.對“朕”“余（予）”“吾”“我”的初步研究

37、（上）[J].陜西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81，（1）. </p><p>　　[4]周法高.中國古代語法·稱代篇[M].中華書局，1990：67. </p><p>　　[5]周法高.中國古代語法·稱代篇[M].中華書局，1990：80. </p><p>　　[6]周法高.中國古代語法·稱代篇[M].中華書局，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