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犯罪故意推定適用的相關問題及建議

1、<p>　　淺析犯罪故意推定適用的相關問題及建議</p><p>　　[摘 要]犯罪故意是人的內(nèi)心活動，行為人往往出于趨利避害的本能否認犯罪故意。所以犯罪故意的認定成了司法實踐中的一個難題。只有準確地認定犯罪故意，才能做到打擊犯罪與保障人權的統(tǒng)一。 </p><p>　　[關鍵詞]犯罪故意；推定；適用；建議 </p><p>　　在刑事訴訟活動中發(fā)現(xiàn)，不少

2、行為人基于趨利避害的本能，往往否認自己存在犯罪故意，這給打擊犯罪帶來了一定的難度。然而，雖然犯罪故意是內(nèi)心活動，但是往往通過外在行為表現(xiàn)出來。因此分析外在行為以及其他客觀方面要素，可以推定行為人是否存在犯罪故意，進而得出正確的處理結果。所以，犯罪故意的推定，可以準確打擊犯罪，實現(xiàn)刑法法益保護機能和人權保障機能的統(tǒng)一。除此以外，推定影響證明責任的分配，轉(zhuǎn)移對推定事實的證明困難，節(jié)約訴訟成本，提高司法效率，也彰顯了立法者的正義取向和法官對社

3、會正義的追求。① </p><p>　　一、犯罪故意推定的種類 </p><p>　　我國學者認為，犯罪故意的推定有兩類，一類稱一般故意的推定，即以假定為前提，只要行為人對客觀事實認識無誤，就表明行為人具有社會危害意識，存在故意的心理。另一類稱證明故意的推定，即以證明為基礎，從客觀實際出發(fā)，推斷行為人主觀心理故意的內(nèi)容。②筆者從不同的角度，將犯罪故意的推定分為形式上推定和內(nèi)容上的推定。 &

4、lt;/p><p>　?。ㄒ唬┬问缴系耐贫?</p><p>　　1.從無故意推定為有故意 </p><p>　　此種情況為行為人否認自己有犯罪故意，也不承認自己有過失，然而結合其他證據(jù)，能夠推定行為人有犯罪故意。如在故意傷害（輕傷）案件中，行為人和被害人因為瑣事發(fā)生口角并撕扯，后行為人將被害人毆打至輕傷的情況。行為人稱自己并沒有傷害故意，只是有輕微毆打意圖，只想造成對

5、方的輕微疼痛或者刺激，或者稱自己是無意之中將被害人弄傷。但是結合證據(jù)，行為人如有持器械傷害的、多次毆打的、毆打力度超出輕微毆打范圍的、朝頭部等要害部位攻擊的、連續(xù)追著被害人毆打的，通過這些進行分析，可以推定行為人有傷害的故意。 </p><p>　　2.從輕罪故意推定為重罪故意 </p><p>　　在一些案件中，行為人承認有輕罪的犯罪故意，但是否認重罪的犯罪故意。如在故意殺人的情況下，行

6、為人承認自己有傷害故意而無殺人故意，結合材料，如果存在以下情況可以推定行為人有殺人故意：擊打被害人要害部位、持殺傷力極強的工具、擊打行為毫無節(jié)制、被害人失去知覺時繼續(xù)打擊。此種情況下可以推定為殺人的故意。 </p><p>　?。ǘ﹥?nèi)容上的推定 </p><p>　　犯罪故意包括認識因素和意志因素。認識因素表示為明知自己行為性質(zhì)和危害結果，意志因素表示為希望或者放任結果的發(fā)生。因此從內(nèi)容

7、上劃分，可以分為認識因素“明知”的推定和意志因素“希望”的推定”。 </p><p><b>　　1.明知的推定 </b></p><p>　　刑法分則中有不少罪名規(guī)定以“明知”為構成要件。如構成銷售有毒食品罪，以明知食品為有毒為前提，使用假幣罪以明知使用的是假幣為前提，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以明知收購的是贓物為前提。其實任何故意犯罪都包含“明知”這一認識因素，只是大多

8、數(shù)犯罪的“明知”是顯而易見的，因此刑法無需明文規(guī)定。如故意殺人的行為人明知其行為侵害他人生命、盜竊的行為人明知其行為在侵害他人財產(chǎn)權。而刑法分則對某些犯罪規(guī)定以“明知”為要件，是因為這些行為在通常情況下是合法的，如銷售食品、收購財物，只有行為人在“明知”危害性時他們才具備有責性。而刑法明文規(guī)定的“明知”，也是推定的難點。 </p><p>　　以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為例，行為人必須明知是贓物，進而收購、轉(zhuǎn)移的，才構

9、成犯罪。但是在行為人否認的情況下，這個明知認定是頗為棘手的事情。一方面確實有不少貪圖便宜的人，對于低價處理的東西會不加考慮地收購，但是他主觀上確實不知道是贓物。但也有行為人為了規(guī)避法律，故意稱不知道是贓物。司法實踐中，除機動車以外的贓物，推定“明知”一般綜合考慮以下因素：一是有無正當?shù)慕灰讘{證；二是交易的時間、地點，如夜間收購、路邊收購，其“明知”的可能性就較大；三是交易雙方是否認識，如出售方是否有盜竊習慣，購買方是否知情；四是看交易的

10、價格，是否顯著低于市場價值；五是看出賣方和物品的關聯(lián)程度，如一般人出賣名貴手表、專業(yè)機器的，購買人“明知”的可能性較大。 </p><p><b>　　2.希望的推定 </b></p><p>　　希望是指行為人對結果的積極追求。嚴格來說，犯罪目的和犯罪故意是兩個不同的主觀方面要素。但人們習慣于將直接故意中的意志因素，即行為人對自己的行為直接造成結果的希望，稱為犯罪目

11、的。③即犯罪目的通常反映犯罪故意（希望）。因此本文論述希望的推定，主要是通過目的的推定來說明的。 </p><p>　　刑法分則中明文規(guī)定犯罪目的為構成要件的罪名有19條。一些罪名刑法分則雖無明文規(guī)定目的，但是根據(jù)司法實踐，必須具備某種犯罪目的才能構成相應的犯罪，這些目的即所謂的不成文的構成要件。④如盜竊罪、詐騙罪都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為構成要件。因此在那些犯罪目的不甚明了的案件中，需要進行目的的推定。 </p

12、><p>　　以詐騙罪中非法占有為目的推定為例。詐騙罪與普通民事糾紛的主要區(qū)別是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在區(qū)分一般借貸糾紛和詐騙行為的界限時，應當分析以下方面：一是借用人與出借人的相互關系，二是借貸關系發(fā)生的原因，三是借用人不能按期歸還的原因，四是借款的用途、去向，五是行為人對于不能歸還的態(tài)度。綜合以上幾方面事實，才能推定是否以非法占有為目的。 </p><p>　　二、犯罪故意推定適用時注意的問題

13、 </p><p>　　故意推定雖然可以依法打擊犯罪，并可以提高司法效率，但是推定依賴于司法人員的認識能力和推理能力，是主觀判斷的體現(xiàn)，因而有一定的不確定性?！巴贫ū仨氁耘懦侠響岩傻刈C明基本事實為前提，如果基本事實不清，那么適用推定是違憲的。”⑤筆者認為對于以下幾種情況適用故意推定時應特別注意，不能恣意推定，而應該結合具體案情分析，得出令人信服的處理結果。 </p><p>　　（一）想

14、象競合犯的犯罪故意推定 </p><p>　　想象競合犯是一個行為同時觸犯了兩種以上不同罪名，處罰原則是擇一重罪論處。一些司法人員有這樣的傾向：對于表面上構成想象競合犯的，輕易地推定有重罪的故意，認定構成重罪。如行為人盜竊已經(jīng)交付使用但尚未通電的電力設備，司法實踐中常常認為是盜竊罪和破壞電力設備罪的想象競合犯，擇一重罪處罰，而對于行為人是否有危害公共安全的故意則在所不問。這種做法是重刑主義的傾向，應當摒棄。上述情

15、況中，如果行為知道電力設備尚未通電，他只想盜竊電纜，不希望并且知道不可能危害公共安全（行為人認為，對于尚未通電的電力設備，無論怎么破壞都不會影響人們的安全），因此行為人對危害公共安全沒有希望和放任的意思。如此情況，何以推定他有危害公共安全的故意？有人可能認為行為人存在間接故意，但是間接故意要求明知危害結果的必然發(fā)生或可能發(fā)生，當行為人認為結果不可能發(fā)生時，不存在間接故意，頂多是過失。想象競合犯的行為雖然可能符合多個犯罪構成，但行為人通常

16、只有一個犯罪故意，因此不能盲目地推定其有重罪故意。對于想象競合犯，應當在分清犯罪故意，判定符合數(shù)個犯罪構成時，才能擇一重罪論處，而不能輕易地推定有重罪的犯罪故意。 　　（二）結果犯的犯罪故</p><p>　　司法實踐中對于結果犯往往傾向于推定其有犯罪故意。如在傷害案中，甲和乙發(fā)生糾紛，甲上去撕扯乙，乙踢了甲一腳或者推了甲一把，致使甲輕傷。乙稱自己沒有傷害故意，是防衛(wèi)或者是為了制止甲的撕扯，但是司法人員一般認定

17、乙有傷害故意。實踐中有不少相互斗毆，先動手撕扯、毆打的一方被打傷的情形。對于這種情形一概推定行為人有傷害故意，筆者確實有不同看法，防衛(wèi)是人的本能。張明楷教授也認為，雙方斗毆時，造成對方輕傷不應構成犯罪，其理由是斗毆的雙方都有輕傷害的承諾。但是筆者認為，從犯罪故意分析是否構成犯罪更為合理。 </p><p>　　又如在盜竊案中，司法人員一般認為，只要拿了別人財物就推定以非法占有為目的，構成盜竊罪。曾有一個案件：保姆

18、工作幾個月，經(jīng)催要雇主還不發(fā)工資，于是保姆把雇主的手表藏在房東的柜子里（保姆聲稱其不想偷盜手表，只是為了泄恨，且不知道手表價值巨大），手表失竊一段時間后雇主才報案，報案后保姆歸還了手表，最后法院推定其有盜竊故意。但是，如果保姆有盜竊故意，為何不及時將手表拿走？筆者認為這就是僅僅以結果盲目推定故意的情形。因此對于結果犯，行為人否認犯罪故意時，要綜合全案證據(jù)，合理地進行故意推定。 </p><p>　?。ㄈ┓ǘ康?/p>

19、犯的目的推定 </p><p>　　法定目的犯是指刑法分則明文規(guī)定以某種目的作為犯罪構成要件的犯罪，當然除了法定目的犯以外，其他一些犯罪也需要有犯罪目的。而法定目的犯的目的是犯罪構成要件，如果缺乏目的則不構成犯罪。我國《刑法》規(guī)定的法定目的犯可以分為以下幾種情形：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如集資詐騙罪；以營利為目的，如賭博罪；以牟利為目的，如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罪；以傳播為目的，如走私淫穢物品罪；以勒索財物為目的，如綁架罪；

20、以出賣為目的，如以出賣為目的偷盜嬰兒，構成拐賣兒童罪。⑥ </p><p>　　對于法定目的犯的目的推定應當格外慎重。因為法定目的犯的目的是有多種可能的，如偷盜嬰兒可能以自己撫養(yǎng)為目的或者出于報復目的（當然可能構成綁架罪外的其他犯罪），綁架他人可能出于索取正當債務的目的。由于法定目的犯存在目的多樣性的可能，因此對于有無犯罪目的要綜合判斷、慎重認定。 </p><p>　　三、關于犯罪故意推

21、定適用的建議 </p><p>　?。ㄒ唬┲贫ㄋ痉ń忉寱r的建議 </p><p>　　在規(guī)定故意認定的情形時，應當以社會一般人判斷為依據(jù)。如對于某種情形是否應當認定為明知，應發(fā)放調(diào)查問卷，調(diào)查一般人對于該情形的看法，如果有較高比率（至少80%）的人認為這種情形屬于明知，該情形才能作為判斷明知的標準。 </p><p>　　對于犯罪主體為一般主體的犯罪而言，應當以普通

22、大眾為調(diào)查對象；對于犯罪主體為特殊主體的犯罪而言，由于犯罪主體知識構成、認識能力的特殊性，應當以特定身份和職業(yè)的人為調(diào)查對象。如窩藏包庇罪，司法解釋在確定“明知是犯罪的人”的標準時，應當以普通大眾為調(diào)查對象。而對于徇私枉法罪，司法解釋在確定“明知是無罪的人”的標準時，應當以司法工作人員為調(diào)查對象。 </p><p>　?。ǘ┺k理案件時的建議 </p><p>　　刑法的犯罪判斷與定罪科刑

23、，必須白黑分明、是非清楚，切不可含混不清、模棱兩可、既是亦非。⑦在辦理案件進行故意推定時，辦案人員必須內(nèi)心確信行為人有犯罪故意，并排除一切合理懷疑，而不能將信將疑地推定其有犯罪故意。對于犯罪故意無法確證的情況下，應當從保障人權之精神、有利于被告人原則出發(fā)，認定其無罪。 </p><p><b>　　[注釋] </b></p><p>　?、倨び拢S琰：《論刑法中的“應

24、當知道”——兼論刑法邊界的擴張》，載《法學評論》2012年第1期。 </p><p>　　②陳興良：《“應當知道”的刑法界說》，載《法學》2005，（7）。 </p><p>　?、蹚埫骺骸缎谭▽W》第四版，第275頁，法律出版社，2011。 </p><p>　?、荜惻d良：《刑法適用總論》第二版上卷，第205頁，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 </p>

25、<p>　　⑤儲槐植：《美國刑法》第四版，第96頁，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p><p>　?、揸惻d良：《刑法適用總論》第二版上卷，第205頁，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 </p><p>　　⑦林山田：《刑法通論》增訂十版，書序，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p><p>　　[作者簡介]陳凱健，揚州大學法學院；淮北市相山區(qū)人民檢察院。